只有“吐槽”,没有“文化” 不知为什么,许多人习惯于这样看问题:形式是形式,内容是内容,用单口喜剧的形式,也可以传递严肃、深刻的内容啊?于是,许知远、刘擎、罗翔们的尝试几乎成了跨越性的一步,“文化吐槽”似乎正在掀开美好明天的幕布。 这就忽略了,形式并不是比内容次一级的东西,它和内容不可分,有时形式就是内容。 以单口喜剧创作的“平行原则”为例,古往今来,阅读都是从头开始、无法跳跃的,只有按作者设定的顺序,读者才能解码书中内容。这意味着,伏笔、暗扣、总纲等自有价值。通过阅读,作者的方法论被平移到读者的意识中,逻辑成为连接彼此的语言。 可在“平行原则”下,这种逻辑秩序消失了。表演者可以上30秒谈卫星,中间30秒谈马路,下30秒谈种菜……彼此毫无联系,但只要足够搞笑,读者无需追问:为什么卫星要放在第一条,马路要放在第二条。 随着叙事逻辑被取缔,人实际上便回归了童年时代,不再关注深度、理性、意义,一切都是抓住表象来调侃。他们不想解决问题,只想发泄和娱乐。 形式一直在耕耘人性。有什么样的形式,就会制造出怎样的人。 刘擎在《奇葩说》中还有一定的知识含量,而许知远在《吐槽大会》则基本没有知识上的发挥,可观众会关心这些区别吗?哈哈大笑之后,谁还记得你讲过什么?谁又会因那些“梗”而去翻翻书呢? 有些潮流,还是不顺的好 在《童年的消逝》中,美国学者尼尔·波兹曼预言了一个可怕的未来图景:随着阅读文化逐渐退缩,视频文化将掌控人类,随着阅读文化创造出的逻辑、自我、深刻等最终枯萎,人类将进入幼稚、肤浅的弱智时代。 尼尔·波兹曼给不出解药,只好提出,视频文化时代可能也是个好时代。 尼尔·波兹曼去世于2003年,他没能看到新冠疫情在全球的大流行,没能看到种种怪像的发生,这使他对反智、浅薄缺乏切肤之痛。可许知远、刘擎、罗翔们则不同,他们肯定对此有过思考、有过怀疑,可作为具有主动反思能力的群体,他们反而在“文化吐槽”的魅惑下,选择了高级投降,这体现出当下读书人的两个短板: 其一,只从个人视角看问题,关怀不够,思想的穿透力也就不够。 其二,表演欲压倒了批判精神,宁可被裹挟,不愿被边缘化。 读书人需要参与现实,但不是无原则地参与现实。把不吐脏字地侮辱他人也当成一种技术来炫耀,用知识来助推反智,这种“潮流”,还是不“顺”的好。(唐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