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中都藏着无处宣泄的秘密,一定会有个角落,收留你那些脆弱的伤悲、孤独的欢喜。 倾诉人:花希(化名) 女 32岁 河池人 在线记录:记者佘玉冰 热情换来冷漠 2015年,在柳州待了10年后,我和丈夫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房子是二手的,地理位置并不好,也比较老旧了。但价格便宜,空间大,在房价飞涨的年代,能买到这么一套住房,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办完过户后,我们挑了一个周末,一家三口在房子里静静地待了一个下午。5岁的儿子特别开心,拿着他的飞机模型到每个房间里都转了一圈。 “我有自己的房间啦。我要放好多好多玩具。”儿子兴奋地说。从出生到现在,他一直跟着我们住在出租房里。一居室的空间很拥挤,没有阳台,厕所是隔出来的,他的玩具只能塞进床底…… 想想,就觉得他特别委屈,所以我和丈夫咬紧牙关也要买一套房子。好在,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 我们更换了家具,又重新简单装修了一下,两个月后,正式搬进了“新房”。这是我们要住一辈子的地方,我们对它、包括对它周围的一切都很珍惜。 搞好邻里关系是首要的。因为我和丈夫都热情好客,我们习惯了邻里间互相帮助,也习惯了一大群人和和睦睦地聚在一起。俗话不是说,远亲不如近邻吗? 在我们隔壁住着的,是一家五口,三代同堂。60多岁的父母,和我们年纪相当的儿子、儿媳,还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孙子。 此前看房装修时,我们也见过这一家五口,他们的表情很冷漠,尽管我笑意盈盈地跟他们问好,他们却不给予任何回应。算起来,他们总共只跟我说过三句话。 “装修小声点!别吵到我们!” “垃圾不要乱扔在楼道上!” “你们家小孩干嘛大嚷大叫?” 总之,态度很不友善。但我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刚开始不熟悉,他们自然会对我们充满防备,等到相处久了,我们的热情一定会打动他们。即便不能亲如一家,但也会和平共处吧。 不久后,老家的亲戚朋友过来看我们,带来了土鸡土鸭和自酿的葡萄酒。我跟丈夫商量,这么多东西一时半会也吃不完,不如送点给邻居,丈夫欣然同意。 第二天傍晚,我拍打着邻居家的房门,在心里默念着要说的台词,想趁机跟他们拉近关系。然而,他们连门都没打开。 我分明听到有人走到了门边,或许是朝猫眼看了看,却不出声,然后又走开了。我只好大声说明我的来意,半晌,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响起:“不用了!你拿回去吧!我们在吃饭,不方便!” 这冷冰冰的声音,瞬间浇灭了我的热情,我只好偃旗息鼓地回了家。看到我闷闷不乐的样子,丈夫安慰我说:“这年头骗子太多,拿人手短,他们有警戒心也正常。日子长着呢,他们会看到我们的好。” 矛盾爆发 半个月后的一天,也是晚饭时分,我开门出去倒垃圾,忽然发现邻居的孩子站在自家门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原来他搞掉了钥匙,家里人又不知道去了哪儿,他只好站在门口傻等。 儿子忽然从餐厅跑出来,手里拿着个鸡腿:“妈妈,叫哥哥来跟我们吃饭啊。有两个鸡腿呢,可以分他一个。” 我笑着问小男孩:“你饿了吗?进来吧。” 小男孩很犹豫,一直不肯进来,我不勉强他,从家里搬了张小板凳,让他坐在门口。儿子给他递鸡腿,他咽了咽口水,最终接了过来。我见他狼吞虎咽,又转身进屋给他倒水。 没想到我再次出来时,对上了他奶奶气势汹汹的脸。他奶奶刚回来,看到孙子在啃鸡腿,二话不说拍打他的手,鸡腿就这么掉在地上。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老太太发威了:“你凭什么给我孙子吃东西?关你什么事?你就这么爱管闲事?” 又转身对孙子说:“吃吃吃!人家放了药,不是把你毒死,就是把你迷晕拐走!” 她说得太难听,丈夫气不过,也出了门:“好心当成驴肝肺!这鸡肉我们全家人都在吃,没见毒死了谁!” 我怕起冲突,赶紧拉住丈夫,不让他继续说,又陪着笑脸道:“阿姨,我们只是看孩子可怜,没其他的意思,你别见怪……” 没想到她恶毒地说:“我孙子可怜?你们才可怜,你们这种农村人,柳州话都讲不好,还要冒充城市人,真可怜!” 气得我和丈夫火冒三丈。正巧她家老头和儿子也陆续回来了,见她跟我们争吵,两个男人立即冲到家门口,不问青红皂白就威胁道:“再吵!再吵信不信我打死你!” 她儿子一米八的个头,牛高马大,身型是我丈夫的一倍,一边说一边逼上门来,老头儿也跟在儿子身后“助威”。 丈夫从来不是吃软怕硬的人,面对他们的凶蛮毫无惧色,可我担心真打起来,不仅影响不好,也给孩子树立了坏榜样,立即制止他们。 我把丈夫孩子往家里推,然后关上了门。丈夫还是没消气,一直叨念着:“真倒霉,怎么碰上这种邻居!” 他开始怀念我们从前的出租房。那时,我们住在城郊一户私人起的房子里,4层高的小楼租给了八家人。大家都是来柳州务工的,彼此“惺惺相惜”。 经常是一家人煮了一大桌子饭,叫其他人过来吃。谁家父母工作忙,其他人就主动去幼儿园帮他们接孩子,甚至给孩子洗澡、哄睡觉,直到他们父母回来。不管哪一家搞卫生、搬东西,大家也是有力出力。得到了好东西,大家都愿意拿出来分享。 虽然居住环境差,但是人情很温暖。我们搬走的那天,邻居们一路相送,说舍不得,说要是我们以后还能做邻居就好了,有两个年轻姑娘还哭了…… 我轻声叹息,有得必有失,人生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 半个月后,我们都忘记了这件不愉快的事。可那天晚上,隔壁那个大块头男人居然拼命拍打着我们家的门。 丈夫一开门,他立即挤进来,怒冲冲地说:“你是不是刮花我汽车了?我今早看见你骑电动车从我车子边开过,还碰到我后视镜了!” 那男人有一辆小汽车,总是停在我们这栋楼门前的通道上,堵住大家的去路,一点公德心都没有。许多邻居都提过意见,可他依旧我行我素,死不悔改。 早起丈夫上班时,看到汽车和过道间可以勉强通行,就不想绕远路,直接从中间穿了过去,没想到碰到了汽车的后视镜,但肯定没刮到他的车,因为丈夫检查过。 可他死咬着不松口,一副无赖的样子,张口就跟我们要500元赔偿费。我们不给,他便说:“等着瞧,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他说到做到。从此之后,他父母每天都把垃圾堆在我们家门口,我们的电动车停在楼下,也被他一脚踹翻,他母亲更是幼稚到看到我和儿子,就朝我们身边吐口水。 这糟糕的邻里关系,真的让我很难过。 可怜之人 我们搬进来的第4个月,隔壁家的儿媳回来了。其实他家儿媳也是农村人,在很偏远的地方,这次就是去娘家住了半年,才回来。 我在楼梯上见过那女人几次,人很随和,还会对我微笑,压根看不出她和那些“恶霸”是一家人。我当时还抱着幻想,以为她回来了,会改善我们两家的关系,至少她是通情达理的。 我尝试着跟她说垃圾的问题,她低声道:“以后他们再乱扔到你们家门口,我就偷偷收拾干净。” “你在家里做不了主吗?”她的软弱让我吃惊。 她苦笑了一下,没说话,隐约看到她眼里有泪光闪动。后来,我终于明白她的“难处”——她经常被她丈夫暴打! 每天晚上,我和我丈夫准备入睡时,就听到隔壁传来女人的哭声,像那种嘴巴被堵了东西,喊不出来又痛苦挣扎的声音。我和丈夫听了都心惊肉跳。 我偶尔碰到她的时候,她的手臂和眼角都是淤青的。我忍不住问她:“你老公为什么打你?他那么可恶,你就不懂反抗吗?” “他只是拿我出气,越反抗越受罪!”她哭了,她说自己回娘家躲了半年,又被他“抓”回来,她害怕自己走了,老公就会打儿子。 “你公婆也任由他打你?” “我婆婆就是被我家公打过来的,现在看到我也被打,她心里倒平衡了……我家公像看戏一样,还在旁边喊,‘打得好!’” 听了她的讲述,我觉得那一家人可恶至极,我很同情她。 有一天晚上,大概她老公下手太狠了,她的哭喊声惊动了一整栋楼。我赶紧开门出去,正好她也开门“逃”出来,可又被她老公拖住腿往里拉。 我冲上去,抓住她的手,我丈夫也出来了,帮着我一起阻挡她老公。结果我反而被她老公踢到脸。我丈夫怒了,跟她老公对打起来,那男人打不过我丈夫,他父母居然一起过来围攻我丈夫…… 幸好路过的邻居打110,这场风波最终才平息。邻居私下跟我说:“这种事我们都司空见惯了,只有你们这么傻搅和进去,要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和丈夫都是正义感极强的人,自认为我们没有做错,也不是多管闲事。可一个月后,我终于理解了那番话的含义。 那晚我出差不在家,丈夫给我打电话说,隔壁女人又挨打了,穿着睡衣光着脚,被老公赶出来,正蹲在门口哭呢。 “我让不让她来我们家?天那么冷……”丈夫征求我的意见,我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第二天我回去时,女人已经离开。晚上,我和我丈夫还在感慨她的遭遇,不料她丈夫带着她找上门来。 男人说:“昨晚我老婆跟你老公睡在一起了!他们有奸情!” 我不相信,我丈夫也解释说昨晚只给她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人并没有什么接触,我儿子可以作证。 “那你问她,她说你碰她了!”男人把她推上前。 我盯着她,她低着头,说出了我意料之外的话:“他碰我了,我们睡在一起了……” 男人洋洋得意地道:“你们要赔偿我精神损失费,要不我就告你老公强奸!我会跟所有人讲这件事,还要闹去他单位!”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们那么帮她,她却恩将仇报。我失望极了。我们不理睬他们,可他们却四处散播谣言,把我丈夫的名声弄得很差。 没有人会探究真相是什么,他们只需要茶余饭后的谈资,在这个小区里,我和丈夫活得很累,甚至连儿子都受到了牵连。这“奇葩”的邻居毁了我们的生活,但我们绝不会向他们屈服。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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