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洛杉矶9月3日电 (国际观察)从夏威夷“世纪大火”看美国灾情应对乱象

新华社记者

美国官方机构9月1日公布的数据显示,仍有385人因夏威夷毛伊岛野火失踪。这场始于8月8日的百年来最致命野火至今已造成至少115人死亡,上万人流离失所,2200多栋建筑物被毁,财产损失约55亿美元,海滨度假小镇拉海纳几成废墟。

自野火发生后,当地民众不断质疑:救援在哪里?官员们在干什么?重建该如何开始?《纽约时报》日前刊文说:“灾情初期的震惊与哀伤已经逐渐被对政府规划与应对的愤怒与质疑所取代。”

公共事务失能

据美国《政治报》网站8月27日报道,毛伊岛的裸露电线和倾斜电线杆可能是致命火灾的原因。美联社通过分析视频和图像指出,夏威夷电气工业公司有绵延数英里的这样的电线,任由它们裸露在空气和往往茂盛的植被中,这些木质电线杆有许多都已倾斜并接近预期使用寿命。夏威夷公用事业委员会前委员珍妮弗·波特也证实,毛伊岛上的许多木电线杆状况很差。

然而,这样过时、落后的基础设施却并未得到电力公司和政府关注。据《华尔街日报》报道,电线杆的隐患早在数年前就被发现,但夏威夷电气工业公司2019年至2022年在针对防范野火的项目上仅投入了不到24.5万美元,2022年该公司向州政府提出加大相关投入,但至今尚未得到州政府批准。

忽视基建和防火漏洞本已是隐患,而政府预警不力更让情况雪上加霜。当地不少民众在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说,他们没有收到预警信息,警报系统也没有响应。据报道,夏威夷州约有400个警报器的综合室外警报系统。然而,夏威夷应急管理局发言人亚当·温特劳布承认,综合室外警报系统在火灾期间并未启动。

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报道说,5年前拉海纳曾发生野火烧毁少量房屋,当时居民已经就撤离路线阻塞、电线漏电威胁以及没有听到警报等问题提出了关切,“可是却被百分百忽视,因而错过了挽救拉海纳的机会。”

悲剧一再重演,而政府在公共事务应急处理上依旧缺失。“动作缓慢、严重不足、缺乏协调的政府救援”,这是毛伊岛民众对地方政府乃至联邦政府的愤怒。

毛伊岛受灾居民埃尔琳达·拉梅布对新华社记者说,美国政府宁可提供数以十亿计美元去帮助别国战争,却只承诺给每户灾民700美元的一次性救助,“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美国智库卡托研究所专家马克·乔夫撰文痛批“(美国)政府的糟糕表现”。他指出,民间机构承担了那些手足无措的政府机构本该承担的大部分工作。

“灾难资本主义”

这场火灾发生后,英国《卫报》发文质问:“在毛伊岛各地,高尔夫球场绿草茵茵,高级酒店设法填满游泳池,企业储存水出售给豪华庄园。然而,当需要灭火时,一些水管却干了?为什么?”

报道指出,历史上,夏威夷的种植园经济造成了巨大的水资源损失,消耗了本属于原住民的水资源。即使如今种植园经济已退出历史舞台,“盗水”行为依旧存在。一些大公司、高尔夫球场、豪华度假村和酒店等在不断扼杀当地人的用水权,导致许多自古以来就生活在岛上的原住民社区无法满足其基本需求。当地居民担心,大型企业可能利用这场灾难,永远夺取毛伊岛西部的水源。《卫报》将此称为“灾难资本主义”。

毛伊岛只是美国一个缩影,一场世纪大火将资本嗜血的本质暴露得淋漓尽致。

当毛伊岛受灾民众正在努力恢复并寻找庇护所时,投资者却看到了机会。据美国媒体报道,毛伊岛重建尚未启动时,来自岛外的土地投资者就已经开始用报价诱惑失去家园的受灾民众卖出自己的土地。当地人杰里米·迪洛斯雷耶斯对媒体说,大火发生后,房地产经纪人接连给他打电话,询问是否有意出售房子,他都果断挂断了电话。“我害怕我们的财产会被这些土地掠夺者和投机者夺走。”

夏威夷原住民是波利尼西亚人,18世纪末建立了夏威夷王国。彼时美国一直觊觎这片土地。美国1898年吞并夏威夷,1959年正式把夏威夷列为美国的第50个州。但在夏威夷原住民看来,失去土地一直是一个多世纪以来的创伤。夏威夷旅游业的发展使得岛上物价飞涨、土地价格高企。美国一些大地产商多年来一直在兼并原住民土地。由于难以应付日益上涨的支出,大量夏威夷原住民被迫出卖土地迁往别处。

大火之后,一些夏威夷原住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外来殖民者”对毛伊岛不恰当的开发破坏该岛的原有生态,是导致毛伊岛野火的深层原因,此外毛伊岛和整个夏威夷此前就已出现了严重的民众住房短缺,这场大火将使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那些曾经试图消灭我们原住民的西方势力现在仍用他们的破坏性行为威胁着我们的生存。”夏威夷土著人事务处董事会主席卡门·林赛在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说:“我们失去了对自己土地的控制权,无法正确管理和利用我们的土地,我相信这才是这次大劫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