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北京2月28日电题：当监狱成为生意——揭开美国私营监狱的重重黑幕

新华社记者宋盈　郭雨祺

“这是对美国当前最黑暗和最深远困境之一的可怕一瞥。”对于记者沙恩·鲍尔根据自己卧底美国私营监狱的亲身经历撰写的《美国监狱》一书，有美国知名文学网站给出这样的评价。

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美国政府打着“缓解收容压力、减低监禁成本”的旗号，将私营监狱纳入国家惩教体系，将本该由政府承担的责任交给利益集团。数十年来，在美国这个自我标榜为“人权灯塔”的国度，许多囚犯被送入以营利为目的的私营监狱，遭受压榨与暴力侵犯。时至今日，重重黑幕掩盖的美国私营监狱系统依旧充当着资本的摇钱树，将法律和人权狠狠踩在脚下。

“孩子换美元”

1983年，美国管教公司（后更名为惩教公司）成为全美第一家私营监狱公司。自此，私营监狱开始不断涌现。在此过程中，惩教公司和GEO集团公司逐渐成为称霸美国私营监狱行业的两大巨头。

美国刑事判决研究所网站数据显示，2019年，美国私营监狱共关押约11.6万人，占联邦和各州关押囚犯总人数的8%。超过30个州与私营监狱公司有合作关系。其中，得克萨斯州的私营监狱关押着超过1.2万人，在各州中名列榜首。

私营监狱逐利而生，有与生俱来的贪婪基因。对它们来说，囚犯等同于金钱，政府依照与私营监狱公司签订的合同，根据每天关押的囚犯人数付款。商业化运营方式引发行贿和贪污，扭曲了美国的司法公正。加利福尼亚州总检察长罗布·邦塔曾直言，私营监狱发展的内在动力就是错的。在华尔街上市的私营监狱公司，其目标就是实现成本最小化和利润最大化。它们把犯人当作商品，只对股东负责。

2011年，美国宾夕法尼亚州卢泽恩县曾发生一起“孩子换美元”的案件。当地两名法官收受两个私营青少年监狱承包商超过200万美元的贿赂。作为回报，从2003年到2008年，他们先后把约4000名青少年送进私营监狱，以增加囚犯数量。

希拉里·特兰斯丘就是其中一名受害者。据英国《卫报》报道，2007年，十几岁的特兰斯丘因假冒学校副校长做了一个个人主页来开玩笑而被起诉。整个审判过程还不到一分钟，特兰斯丘都没来得及说明情况，就被戴上手铐带走了。法官判她在少年拘留中心服刑3个月。

这些受害者中最小的只有10岁，很多是犯了小额盗窃等轻罪的初次犯罪者，像特兰斯丘一样都成了法官与监狱老板牟利的牺牲品。2011年，这两名法官先后被判处28年和17.5年监禁。美国媒体称，这是美国司法史上最严重的侵犯儿童权利案件之一。而私营监狱就是罪恶背后的那只黑手。

“现代奴隶制”

2013年，美国以违反《反海外腐败法》为由，将阿尔斯通公司前高管弗雷德里克·皮耶鲁齐投入监狱。这位法国人亲眼见识了GEO集团的私营监狱——莫香农山谷改造中心的内部情况。他在《美国陷阱》一书中说，他入狱后曾被分配到厨房洗碗，那里的情形“简直就是现代奴隶制。”

新冠疫情期间，据《洛杉矶时报》报道，美国一些女子监狱中的囚犯被迫加班加点生产口罩，每天工作时间长达12小时，而自己却没有口罩可用。一名感染新冠肺炎的女囚犯表示，这里就像“奴隶工厂”，监狱把她们当成了摇钱树。

这种压榨剥削的情况也存在于羁押非法移民的美国私营拘留中心。据《卫报》报道，2017年，孟加拉国人舒艾卜·艾哈迈德被羁押在佐治亚州斯图尔特移民拘留中心。经营这家拘留中心的惩教公司为减少成本，让被关押人员承担烹饪、打扫等工作，只付极低的工资。如果拒绝这些工作，被关押者就会被关禁闭。

对在押人员的压榨造就了美国私营监狱的巨额财富。据美国媒体报道，2020年，惩教公司的收入高达19亿美元，其中82.2%来自私营监狱业务。而GEO集团的收入更是高达23亿美元。

“角斗士学校”

美国私营监狱的囚犯们不仅要面对繁重的工作和远低于正常水平的报酬，还在暴力阴影下惶惶不可终日。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私营监狱暴力事件频发。一些监狱甚至被称为“角斗士学校”。

以堪萨斯州的莱文沃思拘留中心为例，据美媒报道，那里许多单人牢房的门被犯人破坏后锁不上，毒品和武器很常见，牢房区域常常弥漫着一种合成大麻的气味。针对犯人和守卫的暴力活动猖獗，拘留中心甚至一度处于失控状态。前看守威廉姆斯·罗杰斯说，他在这家拘留中心工作了4年半，在此期间被袭击7次，其中有3次因伤被送往医院。堪萨斯州联邦公设辩护人梅洛迪·布兰农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很多囚犯都害怕惩教公司的私营监狱，因为在那里每天都要面临生命危险。

多年来，莱文沃思拘留中心的看守人员一直严重不足。2017年，美国检察部门的一份报告指出，该拘留中心多达23%的看守职位空缺。新冠疫情暴发以来，那里的看守流失情况更加严重，许多新人在开始工作前几乎没有接受过培训。过去由至少4名看守管理的区域，现在只有1名看守负责，一些重要位置经常无人守卫。

由于看守不足，再加上毒品和武器泛滥，从2019年到2021年，该拘留中心暴力事件猛增。但看守向上级反映问题却几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前看守罗杰斯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这关系到他们（公司）的利润。他们根本不关心拘留中心能不能变好。”

政商勾结深

“（在美国）有一个行业快速建立起政治影响力，却很少受到审查，那就是私营监狱业。”《华盛顿邮报》在一篇报道中指出。

几十年来，私营监狱已与美国政治建立起紧密关系。美国司法政策研究所总结出该行业通过政治影响力增加利润的三种手段：游说、直接竞选捐款和建立关系网络。私营监狱向其支持的政客捐款，从而间接影响法律和政策的制定，把更多美国人和非法移民投入监狱。据美联社2020年报道，美国竞选财务记录显示，GEO集团公司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乔治·佐利在当时的选举周期中向共和党人捐赠了50多万美元。

美国联邦参议员马尔科·鲁比奥就是政客与私营监狱业勾连的一个典型例子。他在担任佛罗里达州众议院议长期间，曾雇佣GEO集团房地产信托基金一名受托人作为自己的经济顾问。在这名顾问推动下，GEO集团获得了州政府价值1.1亿美元的合同。在鲁比奥的政治生涯中，他从GEO获得近4万美元的竞选捐款，成为接受该集团政治献金最多的联邦参议员。

尽管拜登政府上台后要求美国监狱管理局和美国执法官局停止使用私营监狱关押联邦罪犯，但私营监狱公司已经开始另辟蹊径。GEO集团直接告诉投资者不必担心，称公司在拘留和监视非法移民方面的收入可以抵消部分损失。

美国前总统林肯曾用“民有、民治、民享”描绘美国政府的理想图景。但今时今日的美国，金钱政治早已渗透进国家治理的诸多环节，就连监狱这个本应用来捍卫公平正义的场所也已漏洞百出。

新加坡国立大学亚洲研究院杰出研究员马凯硕说：“当前，美国的运作方式显然不是一个民主国家，而是一个富豪统治的国家。民主国家应该是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而富豪统治的国家则是百分之一有、百分之一治、百分之一享的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