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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相亲时代:7分的人认为自己8分,想找9分

2017-09-20 07:05:31  来源:中国青年报  责任编辑:周冬   我来说两句

“不要认为有父母参与的相亲就是时代的倒退”

刘英莲有8本“花名册”,翻得快散架了,用透明胶粘上。里面记录着单身男女的基本信息,女的6本,男的2本。这还只是最近这些年的“存货”,以前都用脑子记。有些对终身伴侣的要求简化成一串数字和几个汉字,写在刘英莲某张病历单的背面,夹在本子里,形成时间的褶皱。

刚开始记录时,她每年能介绍成功四五十对,到了去年只成功了7对,今年到目前为止才说成2对,越来越难。

“人家的眼睛跟我不一样了,我看着配的不一定能成,看着不搭的倒成了。”刘英莲的搭配原则很简单,高的配高的,矮的配矮的,美的配美的,丑的配丑的。

本子上最小的是1995年出生的,也有75岁的老人想找个伴儿。有的写明自己有正式编制,有的是共享单车采购员。有人要求对方不要太胖,有人点名姓何的不要,有人专门要属羊或者属鼠。

“现在的人太挑了”。刘英莲19岁时第一次给人介绍对象,那是她新婚第二年,在厂里正洗头发,碰到同事在一旁洗衣服。她跟他开玩笑说,“你去找个人就不用自己洗衣服了。”对方也开玩笑“那你给我找一个啊”。

回家正好遇到租户的女儿,约出两人,没想到半年就成了,生了两个女儿,赚了很多钱,直到现在还会提着人参来看她。

那是上世纪60年代,革命的禁欲主义或领导的阻止使年轻人大多没能谈恋爱,考虑“个人问题”会被视为小资产阶级情调和革命意志的衰退。

复旦大学历史学系副教授孙沛东在研究这段历史时,发现当时大龄姑娘的不幸身世尤为引人关注,以至于连中共中央也指示各级地方党组织做好“红娘”。

正是这种被拖延后的恋爱与婚姻生活,使得这一代父母对子女的婚姻有着非同寻常的急切与焦虑。1970年知青回城大潮中,不少已婚知青的家庭被这波大潮冲成碎片,西双版纳农场5天内有3000对知青夫妇集体离婚。1980年《新婚姻法》颁布后,中国出现第一次离婚潮;1978年以来中国的离婚率一直处于明显的上升态势。

那个年代,刘英莲善于劝服别人。有个离婚带着女儿的女士来找她,刘英莲给介绍了一个,女人嫌男的太瘦,穿衣服难看,刘英莲说“你去照顾他,他就胖了,你多买几件好的衣服给他”。她觉得这个男的老实,可信,一直给女方留着。刘英莲问孩子爱吃什么,孩子说爱吃泡泡糖,她就让男方买了5包,叫一声“爸爸”就给泡泡糖吃。

后来两人成了,女儿一直叫他爸爸。女儿出嫁时,继父给了她车子房子。这个故事一直被刘英莲当作撮合好事的典范。

作家野夫曾用“废墟上生长出来的好时光”来形容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为黄金时代。“那段时光留在每个过来人心底里的,是久紧复苏的浪漫人性和绝美的纯情。”

1979年,中国观众在一本叫做《大众电影》杂志的封面上第一次公开看见拥吻剧照,转年《庐山恋》就出现了中国影史第一吻,女主角张瑜在男主角郭凯敏脸颊上蜻蜓点水般的吻,掀起了全国青年男女模仿的大热潮。

那时,每到春节,刘英莲狭窄的单位宿舍总是站满了请她说媒的人,宿舍堆着杂物,电扇也只能放在床脚,两个人进来,另外两个人就得出去。她不收钱,说话也实在,人们乐意找她。

前不久当地的媒体报道了她的故事,有人寻着报纸找到她工作的那间小屋子,她心里很怕,“我不敢乱介绍,他说自己是好的,里面是坏的,装在肚子里,谁知道。要是不好了,到这边闹一下,我的脸要丢到哪里去。”

她倾向于相信那些跟随父母来相亲的孩子。《中国式相亲》的90后女嘉宾石榴分享自己的录制体验:“婚姻是一场双向选择,面对将自己物化的人,我们一直有权利说‘不’,我们这代的择偶标准是性格、学识、理想、颜值,是否趣味相投。上代人选儿媳女婿的标准,大概就是姑娘得能干活守妇道,小伙得有车有房有责任感,两代人婚恋的冲突一直都在,而且 99%都不在节目里,而是在生活里。”

刘英莲说,以前的人找女的喜欢找胖的,大屁股会生男孩,现在的人喜欢找瘦的;以前的人进门时很害羞,不敢进来,现在的人给她打电话,上来就是“有男人吗?给我介绍一个!”很直接。

“现代人不好说服了。”曾经有4个小青年明确请刘英莲介绍有钱的女士,她说“要钱自己去赚”,最终也只说服了一个人。

人们对相亲的态度从扭扭捏捏走向光明正大,相亲类节目的火爆足以佐证。1988年山西电视台播出的《电视红娘》,被称为“相亲类节目的鼻祖”。湖南卫视1998年播出的《玫瑰之约》开启了婚恋节目收视热潮先河。婚恋交友类节目在2010年达到白热化状态,这一年江苏卫视《非诚勿扰》一炮而红。屏幕上的男女纠葛成为人们对相亲态度细微变化的公开史料。

《中国式相亲》节目监制刘原表示:“不要认为有父母参与的相亲就是时代的倒退。确切来说这是一档关于婚恋问题的代际沟通类节目,做这个节目的初衷有两个,一是促成良缘,二是加强父母与孩子之间的代际沟通。”

也有学者站在父母这队,认为西方的自由恋爱存在很大的风险和盲目性,一个 20多岁的年轻人的智力、见识、阅历,并不足以支撑他们正确把握恋爱和婚姻,需要父母提供参考建议和经验。

“我要的是西红柿,千万别给我胡萝卜”

中元节(俗称“鬼节”)前后是刘英莲“生意”的淡季。她得以有大段时间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刺绣。

整个工艺美术厂早已倒闭,玻璃破碎,墙壁生出新草。刘英莲的“工作室”藏身在几间空房的背后。这间旧屋的房顶已经没了,临时性地搭了铁皮,夏天尤其炎热。屋里还有一口老井,能用来打水洒在水泥地上,“井不见天,不能喝了。”

刘英莲的眼镜搭在鼻梁上,正在专心绣一个桌裙上的麒麟。屋里只有蝴蝶牌缝纫机稳定的转动声和绣针穿透布料“嘣嘣”的声音。

“绣这个按照纹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很单纯。”刘英莲偶尔抬起头,“介绍对象没那么单纯,要想啊。”

她和这间屋子都秉持着一些传统,比如不可以试婚,“会害死女的”;“相处最少要一年”;“要假装生气考验对方,看他对你好不好”;“两人差四五岁最好,能照顾”。

她痛恨离婚。“以前有妇联说服,现在世界变乱了。”她愿意看见介绍的人手拉手走到街上,“看到两个人好,我就高兴”。尽管很多早年介绍的夫妻已经记不起她了,她也忘了他们。

“现在的年轻人浮躁,没有耐心,喜欢走捷径。明明对现状挺满意,看到别人更好,就不淡定了,喜欢比较,还贪心。”袁圆说,以前的人用手机、电脑、衣服,坏了还想要去修一修,感情也是,会调整适应对方。现在稍微不满意就想换新的,以为还会有更好的出现,“其实人和人之间是没有可比性的,有的人奋斗一辈子还不如别人生下来好。”

袁圆从小就具备一双善于发现“谁喜欢谁”的眼睛,爱看爱情片,有多年的幼儿教育经历,“撮合单身男女和应付小朋友都差不多,要找到方法,有时棍棒和大锤都打不开它,一把小小的钥匙,扭一下就开了。”

她说,无论社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婚姻还是基础单位,很多年轻人对婚姻的认识不够,抱着完美的态度,按照别人的期待去找。“很多人觉得自己很不错,对我说,‘我要的是西红柿,千万别给我胡萝卜’。”

她的老板范阳君觉得,婚姻的本质是寻找可以共同成长的伙伴,不是简简单单的激情关系,而是两个人互为彼此成长过程的伙伴,各取所需。

他们发现,爸妈很恩爱,拥有爱的能力的人往往很容易“脱单”。有些人希望“你应该先来爱我,我才去爱你”,还有人自身条件有限,还不愿意降低标准,这些往往容易“剩下”。

不过那些已经学会独自生活的年轻人认为,如果婚姻一开始就是一种妥协,那生活并不见得就会变得容易一些。

一位专门审理离婚案件的法官发现,催着你结婚的,和赶着你离婚的,往往是同一批人。很多少女年龄的少妇在法庭上冲自己父母哭喊“当初让我跟他是你们,现在让我离婚也是你们”。

而针对婚姻中出现的问题,目前国内也缺少具有完整系统和行业标准的婚姻咨询,这个在西方国家已经普及的咨询方式,在国内多是打着各种旗号的变相收费。

知乎上“该不该和自己不喜欢的相亲对象步入婚姻”的提问,获赞最多的答案之一是:“你去查查别人离婚的故事,会发现在没有爱的情况下结婚,多少人根本坚持不下去。结婚不是结束,而是另外一个纷繁绕杂的开端,你们要开始朝夕相处,一起做很多其实远远谈不上令人享受的事,比如买房子装修房子,比如融入对方的家庭孝敬对方的父母,生孩子给老人送终,等等这些,如果没有你对这个男人很多的爱,根本坚持不下去。”

文艺青年对世界说,“我亦只有一个一生,不能慷慨赠予我不爱的人。”“曾以为世界上最糟糕的事,就是孤独终老。其实不是。最糟糕的是与那些让你感到孤独的人一起终老。”

刘英莲多年的经验也发现,那些遵从父母之命结婚的,往往容易离婚。

对于正在崛起的年轻人,二三十岁忙着投身学习和工作。将时间交给教导和雇佣他们的人,剩下的则用来自我提高,他们学习新的技能、展现自己的方方面面,旅行、搬迁、建立人际关系网络,赢得声誉、晋升,寻找一份更好的工作,然后,循环往复。

对于有20万年集体生活经验的人类来说,开始有人将个人放在社会的需求之前。《单身社会》里提到,选择单身改变了人们自身以及对亲密关系的理解,影响城市的建造和经济的变革,改变了人们成长与成年的方式,也同样改变了人类老去与死亡的方式。

许多人并不知道,爱给人介绍对象的刘英莲30岁出头就离了婚,因为丈夫不断的外遇并因重婚罪判了刑,“我差点自杀。”

她自此选择独身,把精力放在说媒和刺绣上。谈起往事,见过无数单身男女的眼睛里涌出泪水,像两汪淘不干的老井。“我要是50多岁就好了,现在没什么用了,快要死了。”

善于描写爱情的女作家李碧华说,这便是爱情:大概一千万人之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为蛾、蟑螂、蚊蚋、苍蝇、金龟子。就是化不成蝶,并无想象中的美丽。

袁圆做了多年红娘,成绩斐然,不过她从业以来最大的困惑并不是如何找到一个男人或女人结婚,而是在千千万万人中找到那个配对的人之后,如何获得最终的幸福。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部分人名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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