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现金社会”的纠结：看起来很美 安全稳定性存疑

资料图：福州一位市民正在使用支付宝手机客户端。中新社记者 张斌 摄

据媒体报道，3月27日凌晨，两名不法分子不远千里从云南跑到杭州，一连持刀抢劫了3家便利店，结果只抢到1800元，被抓后哀叹：你们杭州怎么没现金的。在这个新闻的热评中，有人用电影《天下无贼》中的经典台词调侃：“我最烦你们这些打劫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不知道我们杭州已经进入‘无现金社会’了吗。”

实际上，我国正在慢慢步入移动支付时代，“无现金社会”在杭州以及中国的许多城市已经是进行时。“无现金社会”指的是什么，会带来哪些好处，又将引发哪些问题，如何推进其建立？记者就此采访了多位代表委员和相关专业人士。

优势：有助于构筑便捷诚信社会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计算机专业博士袁满告诉记者，“无现金社会”指的是由于网上银行、移动支付的普及使电子化的支付成为主流，而纸币的使用则大大降低的一种趋势。“无现金社会”的现象之所以引人关注，主要是由于近年来以支付宝、微信支付为代表的移动支付发展迅猛，覆盖了人们的衣食住行，普及到了城镇的角角落落，从某种程度上使一部分人舍弃了使用现金的习惯。

“无现金社会”现象也得到了多位全国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关注。全国人大代表、杭州公交二分公司驾驶员虞纯深感“无现金”生活的方便，作为一名见证近30年城市变迁的杭州公交车司机，她退休后仍然想着“扫一扫乘公交”的愿望能否真正实现。而全国人大代表、中北大学副校长熊继军认为，相比于信用卡受限于信用体系和便捷性问题，移动支付等无现金方式更容易被接受和普及。

“无现金社会”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全国政协委员、杭州市副市长谢双成认为，积极推进“无现金社会”建设意义深远，“首先，有助于降低金融服务的门槛，更好地促进经济发展；其次，有助于大大减少和降低现金的使用率和管理成本，降低货币的发行成本，也会加速经济贸易资金的流转流通；第三，有助于建立诚信体系，有效识别、防范和打击与现金交易、行贿受贿等有关的各类违法犯罪行为，有效遏制腐败行为；第四，能不断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使生活变得更轻松更便捷更智慧。”

袁满说，“无现金社会”有助于刻画个人消费者的完整交易信息，由亿万消费者的消费信息构成的大数据资源对构建社会信用体系有重要意义。此外，“无现金社会”的所有交易都有迹可循，可以打击犯罪、洗钱和避税。

问题：是否安全稳定可靠

家住中部某个小城市的赵阿姨是一名刚刚退休的教师，她还是习惯用现金消费，“我平时也用微信，但没有绑定银行卡，老觉得不安全。我们这儿的超市和商场还并没有完全普及手机支付的设备，我有时候出门买个菜也不带手机，再说，把支付宝微信支付等绑定银行卡之后，万一手机丢了怎么办？”

赵阿姨的顾虑并不是没有道理。代表委员们在肯定“无现金社会”带来的好处的同时，也充分表达了对其安全性、稳定性等问题的看法。

“移动支付目前缺乏统一标准，服务商‘各自为政’，且存在相互竞争关系，目前还无法实现互联互通。”袁满告诉记者。全国人大代表、陕西法士特集团公司首席技能培训师曹晶认为，我们当前的网络信息化建设和管理还存在一些不足，网速慢，覆盖范围有限，网费贵，加之网络技术上的漏洞和恶意诈骗，网络诈骗时有发生，这些现象会从一定程度上制约“无现金社会”的发展。此外，还有不少老年人群体对新兴的电子支付方式不信任，他们宁可去银行排长队也不愿意开通手机银行，资金安全是他们最大的担心。

全国人大代表、内蒙古分享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马瑞强表示，移动支付对网络高度依赖，不能应对自然灾害、断水断电等极端情况。此外，我国地区发展差异较大，不同年龄层的居民对移动支付的接受程度也不同，所以移动支付的发展也相对不平衡，目前在一二线城市和青年群体中较为普及。谢双成也认为，目前各地各部门对“互联网+金融”和推进“无现金社会”建设的认识理解程度、重视程度和推进力度差异很大，发展不平衡。政府部门的数据尚未完全开放，难以形成“一张网”。“无现金社会”相关的技术、基础设施尚未普惠到更多人群。

展望：共推“无现金社会”的建立

移动支付推进“无现金社会”的发展也得到了相关政府部门的关注。2016年8月，中国支付清算协会向支付机构下发《条码支付业务规范》(征求意见稿)，二维码支付开始在金融监管框架下合法合规的发展。

此前，央行在向支付清算协会、银联的函件中明确指出，线下条码(二维码)支付具有进入门槛低、操作便捷等特点，适用于对传统POS收银成本敏感的小商户的日常小额交易，定位于传统线下银行卡支付的有益补充。这意味着以二维码支付为代表的移动支付正式获得监管部门的认可。

对如何促使移动支付行业健康可持续发展，建设安全有序的“无现金社会”，代表委员们提出了很多建议。曹晶认为，公民个人信息屡遭泄露、窃取、贩卖，在无现金社会的发展进程中，建立安全可靠的网络信息平台非常重要。要在网络技术层面筑牢防护墙，避免漏洞，提供安全支付环境，保护广大消费者的财产安全。相关部门也要根据各种支付发展的形势做好监管工作，完善和支付相关的相关法律和行业标准。执法司法部门要保持对网络金融犯罪高压打击态势，对涉及侵犯隐私、妨碍支付安全的不法行为实时侦办、精准打击，切实维护“无现金社会”的国家金融秩序和安全。

马瑞强表示，“无现金社会”涵盖的范围广泛，涉及社会、经济、生活的方方面面，必然要具有相应的信用机制相匹配、做支撑。各有关部门之间应基于大数据共享，加强联动、深化协作，建立起全覆盖的诚信信息系统，对失信行为形成有效预警和有力约束。

虞纯建议从国家层面大力支持无现金社会建设，鼓励各级政府率先垂范，以打通“互联网”政务为切入点，让公共服务、社会保障等深入每个老百姓身边的场景都能实现无现金服务。与此同时，鼓励技术创新，出台相关法律和行业标准，推进平等、多元的无现金支付体系建设。

谢双成从具体操作层面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他认为，应该鼓励院校科研机构与市场参与者深化合作，加大对生物识别、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密码与安全攻防等技术领域的研究力度。此外，为满足消费者和场景多元化需求，应以平等、市场化的方式推进非现金支付体系建设，发挥各种支付工具的优势，形成有序竞争的行业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