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格森再现示威游行 种族歧视成美社会抹不去的阴影

8月9日，来自全美各地的抗议人士聚集在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县弗格森市举行游行集会，纪念18岁的黑人青年迈克尔·布朗被枪杀一周年。图为一名女性手举呼吁关注黑人权益的宣传标语，参加纪念迈克尔·布朗被枪杀一周年集会。

新华社发

在黑人青年布朗被警察枪杀一周年的日子，弗格森再现示威游行

种族歧视，美国社会抹不去的阴影(深度观察)

本报驻美国记者 张朋辉

一年之前，老布朗陷入失去儿子的伤痛之中。

一年之后，密苏里州弗格森仍在医治种族冲突的创伤。

一年来，由弗格森事件引发的对种族歧视和执法不公的广泛关注成为美国社会生活的一个“新常态”。一年来，美国媒体针对非洲裔的警察暴力事件超越常规的关注并未改变司法不公，警察暴力仍不时上演。

“过去一年没有一天不想念自己的孩子”

8月9日是迈克尔·布朗被警察枪杀一周年的日子。当天中午12时零2分，布朗的父亲老布朗与弗格森市数百名民众手挽手走上街头，在布朗遇害的街道默哀4分半钟以纪念布朗的不幸遇难。4分半钟象征布朗遇害后遗体被抛弃在街上4个半小时。老布朗表示，“我的家庭仍未从悲伤中走出，过去一年没有一天不想念自己的孩子”。但他相信，布朗遇害之后引发了对警察暴力执法的广泛关注以及民众对警察滥用枪支的质疑。

默哀后，民众放飞和平鸽，并开始在弗格森主要街道示威游行。示威民众身穿印有布朗肖像的T恤衫，上面写着：“停止杀害我们”“举起手来！不要开枪！”一路上，他们高呼“黑人生命也重要”“请别开枪”“停止警察恐怖行为”“没有公正就没有和平”等口号，呼吁摒弃种族偏见，杜绝针对非洲裔的警察暴力事件。9日白天举行的示威游行大体和平进行，并未出现警察的身影。

8日和9日晚，民众也举行了纪念活动，并计划在10日进行为期1天的“公民不服从”运动。

在9日晚的活动中，一名非洲裔青年据称与警察发生冲突，被警察开枪击中，伤势严重。弗格森警察局表示，已经部署了充足警力应对可能出现的骚乱。在现场的麦克斯说，子弹从他身旁“嗖嗖”穿过，“这让我想起2014年8月9日那一幕”。从堪萨斯城赶到弗格森参加纪念活动的诺曼说：“警察照旧会做那些事，暴力事件使人感到伤心。”

2014年8月9日，弗格森市18岁的非洲裔青年布朗在没有携带武器的情况下，受到白人警察达伦·威尔逊拦截搜查并被开枪打死，但威尔逊并没有受到起诉。随后，弗格森等多个地区爆发大规模的游行示威，一些地方演变成骚乱。今年3月4日，美国司法部公布了关于弗格森市执法人员的调查报告，认为包括警察局以及法院在内的当地执法部门普遍存在对黑人的种族偏见。

9日，美国总统奥巴马也对媒体表示，对推动解决美国的种族歧视问题“有很大的紧迫感”。此外，纽约布鲁克林和曼哈顿地区9日也举行了示威游行。

“我几乎没有感受到黑人境遇有所好转”

布朗案发生一年后，虽然美国司法部明确指出弗格森执法部门普遍存在对黑人的种族偏见，该市警察局局长杰克逊和市行政长官约翰·肖也已经辞职，但弗格森执法部门仍未进行彻底改革。目前，司法部仍在与弗格森市进行谈判，商讨改革办法。

美国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主席科内尔·布鲁克斯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警方执法改革相关立法的进展速度如“冰河期般缓慢”。布鲁克斯说：“目前司法改革才刚刚开始，应当敦促国会通过法律，禁止警察执法过程中的‘种族定性’行为，强制警察安装随身摄像头，并对警察加强培训，使警察切实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民众薇妮斯表示：“过去一年中，我几乎没有感受到黑人境遇有所好转。想起布朗案我就难受，我很担心类似的事情会发生在我的儿子和孙辈身上。”今年3月，弗格森市法官、行政长官、警察局长相继辞职，新的职位都由非洲裔人士担任。弗格森执法机关的调整能否持续下去，非洲裔的代表性能否得到保持，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给出的分析认为，弗格森市法官、行政长官、警察局长现在虽然由非洲裔担任，但这3人中要么是处于任期只有6个月的代理职位，要么将于近期退休，不大可能实施有意义的改革。

《纽约每日新闻》的一篇社论颇有代表性。文章说，布朗案以来，我们看到一些改变，但是仍然没有清晰的国家行动。在种族问题上，美国只是针对症状，简单地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却没有下决心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专家分析指出，终结警察暴力顽疾，必须对涉嫌滥用暴力的警察进行特别公诉，此外还要改变警察军事化的现状。“要知道，警察是在服务社区，而不是处于战区，没有系统性的改革，就很难避免警察暴力事件再次发生”，电影制作人克里斯·菲利普就住在布朗遭枪杀的街道，他认为，暴力执法的警察就像野草，你可以把野草割除，但它们很快又会疯长。

除了司法不公这个体制性因素，美国非洲裔在就业、教育、政治参与等方面面临的全方位种族歧视和偏见，是造成警察针对非洲裔暴力事件频发的重要原因。弗格森白人居民布莱克·阿什比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从数据上看，很难说我们的社会会像对白人一样对待黑人，几乎所有的相关数据都能呈现这个反差。”

《纽约时报》摄影师惠特尼·柯蒂斯过去一年持续关注弗格森事件，并在弗格森长时间采访。她在回顾一年的采访历程时说：“在悲剧发生后，我曾希望改变马上到来，但是对此我并不乐观。弗格森的采访经历使我更深刻地认识到弗格森所在的圣路易斯县存在的制度性种族歧视。”柯蒂斯对圣路易斯县全方位隔离有了新的认识：居住、司法、执法、教育等各方面均存在严重的种族隔离。

对于广泛存在的居住隔离，圣路易斯县也不例外，该县位居全美种族隔离程度最严重的地区第九名。非洲裔集中在北部，白人多在南部。该县一个白人社区家庭收入中位数达到9万美元，人均预期寿命为85岁。而1.5英里之外的一个非洲裔社区家庭收入中位数只有白人社区的75%，人均预期寿命只有70岁。

分析指出，不消除居住和人心的“种族隔离”，不终结执法不公和过度执法的制度性根源，针对非洲裔的警察暴力事件还会一再上演，成为美国社会的危险阴影。巴尔的摩格雷案、纽约加纳案等就是典型例证。就在上周，得克萨斯州一名未携带武器的非洲裔大学生被白人警察射杀身亡。如何终结警察暴力和种族偏见，是美国社会面临的一大考验。

(本报华盛顿8月10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