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药企为何避谈高昂药价:拿了不该拿的
www.fjnet.cn 2013-07-29 11:46 董伟 来源:中新网 我来说两句
高昂利润的理由 为什么制药业可以将救命药定如此高价而获取令人错愕的利润?他们的回答通常会是一个行业的美丽故事。这个故事通常包括两个内容:一串研发成本数字和药物带来的社会价值。 新基公司就强调这样的事实:在美国,过去20年间制药业救助的癌症生存者的数量增长了1倍,从700万增长到1400万。“通过我们的方法,我们帮助了许多癌症患者进入长期可管理的疾病状态,并且获得治愈”;“就多发性骨髓瘤而言,过去10年间,患者的生存率提高了73%。以前,由于医疗水平有限,多发性骨髓瘤患者就算花再多的钱也不能得到治疗,无法生存更久,更高质量地生活。” 随之,新基公司表示,这一切都不是白来的,制药业为此付出艰辛的探索——漫长的时间和无数的金钱。“一项创新疗法从研发到最终使病人受益需要15年的时间。1万种化合物中只有1种能够通过临床试验,10种疗法中只有1种有可盈利的意义。” 瑞士诺华集团前董事长魏思乐曾写过一本名叫《神奇的抗癌药丸》的书。在书中,他列数了在研发格列卫(一种治疗白血病的靶向药物)的历程中,诺华如何以患者为第一位考量,不顾前景不佳的风险,催生新药的事实。不过,他清楚格列卫的定价——慢性期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患者每日剂量400毫克的治疗费用为每月2000~2400美元,加速期或急性转化期的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患者每日剂量600毫克的治疗费用为每月3500美元——所引起的非议。 “我们确实同意那些认为格列卫定价颇高的意见,然而在衡量过所有因素和条件之后,我们确信此价位公平合理。”在比较了患者选择其他治疗方案时的成本后——异体骨髓移植19.3万元且并发症几率高,化疗、干扰素治疗的费用与格列卫相同且副作用很大——他如此表示。 魏思乐的辩解还有:如果将新药上市前置作业的各个阶段列入考虑,估计每一个新药的计划项目须耗费6亿美元。新药上架之前,所需时程则平均费时10~14年。“鉴于专利保护期限仅为20年,因此只剩下6~10年的盈利期,在该盈利期内,我们必须赚取足够的利润,来支付先前的资金与风险投入,以及进行企业再投资所需经费。如果失去了专利权保障,则产品价格将无法取得盈利的优势。无法获得预期的利润,就无法再投资于后续的研发。此事无关道德,也无关是非,纯粹是企业生存的逻辑问题”。 他期望社会公众认清制药业在某种角度上“也是商业经营,与微软公司、通用电气公司或百事可乐公司没什么两样。我们同样希望借由出售产品而获取利润。没有利润就不会有资金,不会有研发,不会有投资,到头来就不会有新产品。许多人往往忽略此一事实,而宁可站在短视的立场,只想用更少的钱买药。” 他的继任者江慕忠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持类似的观点。江慕忠说,“我们必须获得足够的收益才能进行研发再投资,以便开发新一代的创新药物”。 如此,高价和巨利似乎都是理所应当的。 拿了不该拿的 然而,新药昂贵的定价真的只是为了覆盖研发成本和奖励冒险创新么?现有的证据显示——不完全是。 最近,另一家跨国药企巨头葛兰素史克在中国陷入了麻烦。公安机关称,在华经营期间,为达到打开药品销售渠道、提高药品售价等目的,其向个别政府部门官员、少数医药行业协会和基金会、医院、医生等大肆行贿。“该案涉及人员多,持续时间长,涉案数额巨大,犯罪情节恶劣。” 据被警方带走接受调查的葛兰素史克中国区副总裁梁宏交代,药企运营在药价中所占的比重高达20%~30%。在行贿链条上,上至工商、物价、人社等职能部门,下至中国基层医院、医生。有的卖一批药结算一笔钱,合作医生每人发信用卡,开药后第二天就把回扣打进账。当然,这所有的费用最终都由患者埋单。 在其之后,阿斯利康的员工也被警方带走。 这让中国公众大开眼界。尽管之前各大药企在美国屡因“不当支付”而受重罚,且犯罪地点多在中国,但是在中国他们始终免于追究。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葛兰素史克行贿门终于撕破了金身。 实际上,欧美的媒体对药企进行过系统的揭露和批判。玛西娅·安吉尔就曾专门写了本书《制药业的真相》。在书中,她指出:“药物价格并不由其研发成本所决定。相反,它是由它们在预防和治疗疾病中的价值决定的。这话在我听来,就是他承认了该行业会不遗余力地将价格定得尽可能地高,并且这个价格跟研发成本基本没有什么关系。” 安吉尔还剖析了当时(2001)药企所谓的“8.2亿美元创造一个新药”的谎言,认为塔夫特药物发展研究中心一连串谬论的结果,并没有多少事实依据。“我估计,每一种药物的真正成本平均在1亿美元之下。如果它真的是接近8.2亿美元的话,制药业也不会对有关数据讳莫如深了。” 她发现,药企的很多成本都花在令人质疑的营销推广上。就像葛兰素史克做的那样,而并非真正花在研发、创新药物上。 另外,安吉尔认为,药企夸大了公司在药物创新过程中的作用。很多新药都是先由大学等研究机构发现的,然后将专利许可给药企,再进行临床试验推向市场。 美国弗吉尼亚大学研究副校长兼创新执行董事马克·克劳威尔近日在回答记者提问时也印证了安吉尔的说法。克劳威尔称,“在新药研发方面大学是发动机,甚至可以说是燃料”。 “2006年,美国的大学创办了500多家初创企业,其中2/3处在生物医药业。另外,美国生物医药初创企业有2/3为大学所创设的。没有了大学,医药研发的生态系统或者产业链就是不完整的,而且现在那些大的药企的很多新药也是靠跟其他的机构合作得来,比如说从大学初创企业那里购买。”他说。 如果安吉尔和克劳威尔说的是事实,那么公众就为药物埋了两次单。 打开黑箱 近日,国家发改委对部分药企展开成本调查,涉及60家知名企业,其中包括安斯泰来、葛兰素史克等跨国公司。国家发改委表示,此次调查的目的在于了解和掌握药品生产流通过程中的成本、价格及有关情况,及时制定调整药品价格。 事实上,不仅是政策制定者,社会各界都感到,药企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些透明度。人们需要知道,制药公司到底在研究开发上花费了多少,以及一旦药物申请了专利并进入临床实验的时候,研发人员又跑到哪里去了;人们需要知道,在临床前阶段、临床阶段和市场研究阶段都花了多少钱;人们更需要知道,巨额的运营费用是怎么产生的,哪些是跑到了医生、官员的腰包....。。没有这些信息,人们永远也不清楚高昂的药价是鼓励了创新还是滋长了欺骗。 对于中国而言,这一方面的意义尤其重要。目前,除了个别放弃产业追求的国家外,世界各国都面临着发展制药业和控制卫生总费用的矛盾。要解决这些矛盾的关键则是提高制药业的效率,将钱真正用在创新和创新的回报上。为此,中国政府将药品定价逐渐全部转向成本加成的方式,即在产品成本基础上允许合理的利润。这本为照顾供需两端的求全之策。可是,药物的成本却要靠企业自我申报。有业内人士就表示,一些时候,政府根本摸不清楚药企的成本是如何构成的,完全是靠企业自说自话,因此,很多定价也就难以做到合理,也很难真正起到激励创新的作用。 安吉尔则称,药物价格不仅要透明,而且要合理,并且尽可能对所有购买者都统一。现在这种让最没有支付能力的人支付最高价格的状况是不公平的。应当对价格进行某些管制。即使显著降低价格,制药业的利润仍然可能很高,尤其是如果它能减少推广支出的话。由于处方药最大的购买者是政府,它可以代表大家进行价格谈判和管制。 中国政府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并积极采取行动。新近颁布的《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2013年主要工作安排》中强调,要“完善药品价格管理政策,创新政府定价形式和方法”。其中特别提到要“坚决查处药品购销中的暗扣行为”。这仿佛是当前大规模摸底调查、加大监管力度的行动宣言。 效果是明显的。在遭到调查后,葛兰素史克已经宣布,计划通过调整运营模式,降低药品价格中的运营成本,从而让更多中国患者获得高质量的葛兰素史克公司的药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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